深圳入职背景调查情势已濒于荒唐的境地。他还从未遭遇过如此怪异的倒霉处境。他甚至揉了揉眼睛,咬了咬嘴唇,想要说服自己几个小时以来发生在他身上的这一切确确实实只不过是场噩梦而已。
可是非也,他就在那儿,面对着这个根本不像入口的入口,站在与任何一家企业均无共同之处的企业围墙前,旁边就是与常规的安保处截然不同的安保处,他牙齿打颤,湿气浸到了骨子里,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多,雪停了之后,雨水又蓄势而来,反复击打着他的脑门,无疑又为他麻木冻僵的状态雪上加霜。
他拖着手提箱,而不是拎着。里面已不再是衣服,而是石头、铁块、钢锭、花岗岩块。每走一步,他就会发出呼哧呼哧声,就像有人挤海绵时发出的那种声音。人行道已成一片泥潭。他的身体时不时地摔倒在一望无际的水洼里,不过,他也没什么好感到吃惊的了。可他忽然想起——这又让他燃起了希望——他在这么涉水而行的时候,曾注意到某条马路,就在他的右侧,他回想起就在他的右侧,但这样的征兆又能帮上他什么忙呢,他注意到有块发亮的招牌,他确信那是块酒店的招牌,可这时他又觉得没有把握,因为他并不准备用自己的性命去打这个赌。酒店,市郊肯定会有酒店,在嘈杂的远郊地区,高速公路网履行着自身的职能,在快速通道上清空繁忙的车流,施行性命攸关的放血疗法,将宿命和生命相隔而开。但此时此刻,靠步行去那儿,并不是问题所在。首先是,去哪儿?严格说来,他一无所知。
|